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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就是人,我就是我,人是自然存在的,而不是神的仆人,更不是谁的附庸,这是最基本的人文思想。
《易·序卦》曰:有天地然后有万物。有万物然后有男女。有男女然后有夫妇。有夫妇然后有父子。
《庄子·知北游》曰:“人之生,气之聚也。聚则为生,散则为死。
人是爹妈生的,是自然存在,不是神赋予了使命,让人到人间来受苦。
大明和北虏口中的老天爷和长生天,都是无形的、存在于万事万物、时间和空间的规则,这就是自然,而自然的伟力,大于个人,人通过努力、探索,求得和自然的生存之道,就是顺天而为,故此才有管子提出的法天、法地、法四时,以及荀子·富国中所言:万物同宇而异体,无宜而有用为人,数也。
先秦的诸子百家,一方面提倡自然的伟力不可抗衡,一方面又在追求‘制天命而用之《荀子·天论》、人强胜天、人定胜天《周书》’的精神,这看起来的确是相悖的观念,但熟读矛盾说的朱翊钧能够清楚的理解,矛盾普遍存在这一基本事实。
朱翊钧开海,打造粮食进口产业链,也是基于人定胜天的思想,老天爷不让大明百姓好好活,朱翊钧偏不。
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,朱翊钧是天子,是天道、老天爷、长生天、自然这类伟力的代言人,但他非常清楚,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,他总是相对平等的尊重大明每一个人的命运,想要逆天而行需要万夫一心。
骑营,一個搏命的地方,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卒,一定会出现在帝国最需要的地方,危险,就像是在攻城时先登军,在激烈的军事冲突中,一定会有人走向死亡,骑营的死亡率必然大于步营。
正因为危险,在骑营遴选之时,朱翊钧充分遵循自愿原则。
没有出乎朱翊钧的预料,报名骑营的人,实在是太多了,多到负责骑营的副总兵李如松、杨文等人,都选不过来。
武英楼内,戚继光、李如松走在前面,他们要为陛下具体介绍骑营的配置。
“这应该是有史以来,第一支全火器的骑兵。”戚继光站在三副盔甲面前,颇有些感慨的说道:“三个骑营,额员一万零五百人,一共拥有三万五千支燧发火铳,五万六千支燧发手铳,偏厢战车五百二十四辆,九斤火炮二十七门,子母炮一千二百门。”
戚继光不得不感慨,全火器骑兵完全是陛下的设想,在设想之初,所有人都认为过于大胆,连戚继光都比较反对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戚继光才清楚,陛下的设想,绝不是镜花水月,一步步的走向了现实。
这三个骑营的诞生,完全是基于陛下的钞能力实现的,陛下为了这一万人,在个人上以天下至尊和沙阿买买提交好,在外交上和北元余孽的蒙兀儿国建交,在朝堂上,拒绝了言官们的谏言,一意孤行的振武,在财政上,两年时间里,三个骑营,花了朱翊钧整整三百二十余万银。
大明京营十万兵,一年不过二百万银,而一万军的骑营,一年出去了三百万银,等于六个先帝陵寝的花费,所有的支出,为了简化流程都是走的内帑,而后内帑和国帑再进行扯皮。
燧发火铳,一支十七银,来自辽东本溪的人参铁以及琼州的黄花梨木,辽东的人参铁产量极少,几乎所有的产量都送到了兵仗局,陛下尚节俭,连皇宫都不用黄花梨木打造柱子和家具,全都用到了枪托之上,燧发结构中,最重要的簧钢,出自西山煤局,保养枪械的枪油来自于琉球和吕宋。
“燧发长短铳,内有阴阳螺旋线,长铳三钱火药,六十步破甲,短铳二钱三分火药,三十步破甲,皆为纸壳火药定装。”戚继光拿起了一杆火铳递给了陛下,陛下每日都来京营,对于骑铳再熟悉不过了。
纸壳火药定装,说起来简单,似乎只要将纸包裹定量的火药就足够了,但这是基于精密制造,对枪膛的口径、铅子的大小的精准有着极高的要求,既不能炸膛,也不能威力不足,这其中的技术难度,从平夷铳有了定装这个想法后,大明工匠们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才初步完善了工艺。
偏厢战车、九斤火炮、子母炮、开花弹、木制延时引信,这些都是老面孔了,偏厢战车是马拉车,九斤火炮的装配,李如松和戚继光也曾经激烈的争执过,李如松觉得以机动力见长的骑兵,带着这种三千斤的重炮,实在是有些舍本求末,而戚继光则认为,必要的重火力,可以有效突防,有利于战术实现。
最终,戚继光赢了,这不是李如松的认识有问题,而是戚继光的打法,让李如松有些懵。
三千斤重的重炮,最重要的作用是数以千里的突袭,急行军的千里突袭、重点目标的攻坚,都需要用到重型火器,越是距离远的突袭,重火器就越有必要,因为需要就食于敌。
敌人的粮草辎重,存于城池之中,就连俺答汗也在归化建了两座城池。
“铁浑甲,跟常人所想的笨重完全不同,相比较其他甲胄,铁浑甲不到三十斤的重量,满足防御需求的同时,重量更低。”戚继光指着架子上的铁浑甲敲了敲。
铁浑甲,或者说板甲,其实非常灵活,朱翊钧和朱翊镠使用的铁浑甲,浑然一体的铁甲,甚至有笼手,唱跳蹴鞠,都不是问题。
但大规模列装的时候,必然面临的问题出现了,铁浑甲高昂的成本,钢的数量不足以列装万余人,而且标准铁浑甲的重量超过了三十五斤,这是一个极大的负担,对于长途奔袭作战的骑兵而言,过重的甲胄质量,意味着更大的消耗。